就是一个空旷巨大通道, 什么也没有, 没有风, 也没有光。

四周只有衣鱼的灵火在发光,两只松鼠朝前走去。

“真的什么都没有耶~”小灵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,“太空旷了。”

衣鱼忽然回头惊恐地说道, “后面的门关上了!”

“什么!”小灵回头。

两小只冲过去,但无济于事, 门已经悄无声息地关上了, 严丝合缝。

小灵扒着石门,喃喃道, “打开的时候这么大声, 关上却悄咪咪的,也不知道是拿来干什么的。”

衣鱼无奈,“看来只能往前走直到走通了。”

只能这样了。

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, 实在没有什么观赏性, 两小只都闷头往前走。

“唉, 看来今晚是睡不了觉了, 我还想睡一觉睡到明天,晒到明天清晨的阳光呢……”今天算是它们重见天日的第一天晚上, 确实有一年多都没有见到过清晨的太阳了。

“说不定我们又要被关在这里一年呢……哎哟!”小灵挨了衣鱼一个狠狠的暴栗子,吃痛地捂着头, “姐你打我干嘛!”

“你个乌鸦嘴!”

它反应过来, 自己的嘴确实够乌鸦的, “好吧, 我不说了,我们肯定能回去睡觉。”
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

继续往前一直走,景象一直没什么变化。大概又走了二十分钟吧,衣鱼在脑中估算了一下距离,再走应该就要走出这个城堡的范围了,它们还要走到哪里去?

正在胡思乱想,小灵拽了拽它,“姐?”

“嗯?”

小灵爪爪指着前面,“你看前面,是不是有光线?”

衣鱼一惊,往前看去,好像真的是!

“有些看不真切,像是一束月光照进来了。”两只快步往前,离那里越近便越肯定,真的是一束月光!

一束月光从上面漏下来,上面大概有一块砖的缝隙。

“姐,上去吗?”小灵问道。

“当然上去啊!”衣鱼丝毫没有犹豫,“往下走谁知道会走到哪里,我们赶紧出去吧。”

再往下走好处可能没有,危险倒是很大可能有,所以两只毫不犹豫就开始往上爬。

把爪爪伸出来卡在石头缝里,它们松鼠天生就会爬树,所以爬个墙也不是什么难事。

衣鱼爬在上面开路,来到顶端的缝隙处,还真的是一块砖的空隙,这里本来该有一块砖的,但是被拿走了,就产生了这个缝隙。

衣鱼把头伸进去试了试,“可以过!”

对它们松鼠来说,头可以过,身子就可以过。

衣鱼和小灵都从缝隙中爬出来,成功沐浴到了如霜的月光。

“嗯?”衣鱼捡起旁边的一块砖看了看,“还真的有一块砖耶……这块砖是刚抽出来的吗?”

小灵过来看了看痕迹,看得五官皱在一起,“应该是的。”

衣鱼不过随口一说,听小灵肯定了这个结论,顿时吓得浑身的毛毛都竖起来了,“难……难道,是有人故意救我们出来?!”

小灵神色严肃,“是的。”

虽然这个结论很荒谬,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在导向这个结论。

衣鱼脑子里很混乱,过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思维,“如果这个结论成立的话,会救我们出来的人,只有……”

它的话没说完,周围忽然响起了脚步声。

两只松鼠一抬头,迎面走过来一个人!

怎么办!衣鱼和小灵都慌了,慌忙地想找一个藏身的地方,但好巧不巧,周围都是平坦的地面!连一点遮蔽物都没有!

贸然跑掉更加危险,因为人一眼就会分辨出会动的东西,这样等于把那人的目光吸引到这里来。

千钧一发之间,另一双腿走过来挡在了衣鱼和小灵面前,这双腿的主人说话了,“尼克,在巡夜吗?”

仆人答道,“是的,执事大人。”

卡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格外清晰,不过是对着仆人说的,“愿你有一个美好的夜晚。”

“您也是,执事大人。”仆人道了谢,从卡尔身旁走过去,去别的地方巡夜了。

衣鱼和小灵正惊魂未定,卡尔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上面传来,“小松鼠们有没有偷喝酒窖的葡萄酒和火腿?”

场面一度极其尴尬。

衣鱼和小灵的脖子极其僵硬地慢慢抬起头,卡尔正在看着它们,眉眼舒展带着一丝促狭。

衣鱼的爪爪悄悄捏了捏小灵的爪爪,小灵也回应了,两只达成一致,准备三秒后逃跑。

但卡尔好像看穿了它们的想法,声音中带着些调侃,“有些松鼠真是没有礼貌,我救了它们,它们居然谢谢都不说一声,拔腿就想跑,唉……世风日下,鼠心不古啊……”

小灵将衣鱼护在身后,把爪爪捏成小拳头,向卡尔扬了扬,“你先明说你的意图,不然我们不能确定你是敌是友!”

虽然对付两只松鼠费不了什么力气,但卡尔不想让它们误会,依言向它们解释。

这解释只有五个字,但却在衣鱼和小灵的心里掀起轩然大.波,“我也是神兽。”

看着两只松鼠竟然能做出这么惊讶的表情,卡尔觉得更有意思了,清朗的声线中笑意更多了些,“这个理由够么?”

小灵慢慢把小拳头放下,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神,“够……够了。”

————

一人两松鼠坐在花园边,沐浴着皓月洒下的银辉。卡尔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,不会有人走到这里来。

衣鱼和小灵都对卡尔很好奇,两只用眼神交流的许久,衣鱼败下阵来,便由它开口问问题。

“卡尔……执事,你的真身是什么啊?”衣鱼有些忐忑,在神兽之间,一见面就问真身是很不礼貌的行为,对方也很有可能会拒绝,甚至生气。

但没办法,它们俩实在好奇。

卡尔倒没有生气,而是坦言道,“孔雀。”

……居然是一只孔雀。

不过它们俩也不意外,神兽界嘛,一切皆有可能。

卡尔向它们伸出手,衣鱼和小灵灵活地跳到他的掌心,“你们叫什么名字?”

衣鱼介绍了它和小灵,又问道,“你呢?卡尔执事?”

“我叫唐诺,诺言的诺。”

果然,唐诺才是他的本名,来到这边之后把本名当成姓了。

衣鱼向他说了它们俩的经历,唐诺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听着,听完之后轻轻叹了口气,眼里有些悲伤。

“你们……想知道圆明园的真相吗?”唐诺思考再三,还是准备告诉它们。

衣鱼和小灵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“凶多吉少”这个词。

衣鱼抬头,眼神中又带着些坚定,“想。”

唐诺眼里有些不忍,“圆明园在四十年前就已经被毁了。”

“什么?!”

衣鱼和小灵的眼里满是震惊,连连摇头,“不可能!你在骗人!”

“怎么不可能?圆明园被毁是咸丰十年的事,而去年明明是光绪二十六年。按这边的纪年来说,圆明园被毁是1860年,去年是1900年,中间相隔四十年之久。”

接着,唐诺说出结论,“你们的记忆,一定被修改过。”

就算衣鱼和小灵再怎么不愿承认,也不得不相信,因为唐诺没有任何骗它们的理由和动机。

而且从这边的人的口中,它们也知道了现在的年份。

衣鱼忽然就有些恍惚起来,“原来……那些记忆已经是那么遥远了吗?”

小灵受到的打击更大,它有些崩溃地抱着衣鱼,眼泪从黑黝黝的眼珠里洒落出来,“姐姐……”

衣鱼感受着小灵的悲伤,爪爪拍了拍它的背。

它不能做什么,只是让小灵在哭的时候,有一个怀抱可以依靠罢了。

唐诺想开口说点什么,但衣鱼摇了摇头,示意不用,它知道怎么安慰小灵。

这也是这么多年来,它们彼此安慰的话,“别伤心,小灵,至少你还有我啊,我们还有彼此,对不对?”

果然,小灵听到这句话,悲伤渐渐地散了。

能够拥有彼此,真是最幸运的事了。

乱世之下,皆是飘零身,连悲伤都不能停留太久,就要继续思考怎样才能活下去,在这肮脏的世界。

它们的记忆可能确实发生了错乱,错乱的原因只能等以后慢慢地去探寻了,也或许一辈子都不得而知,管它呢。

乐天派的衣鱼和小灵打算先不管这件事,将它埋在心底。

它们想听唐诺的故事。

唐诺无奈地摇摇头,这两个小家伙还真看得开啊。

不过在这个乱世,看得开可能是最需要的一种心态了。

他言简意赅地说了自己的经历,“我的经历和你们类似,我之前呆在颐和园,也是作为珍宝被抢走了,那时八国联军还没来,所以数量不大。我漂洋过海来到这里,我是三年前来到这里的。花了一年学了这边的语言,便来到了这里做伯爵的管家,已经两年了。”

一人两松鼠安静地坐在月光下,只身飘零许久,可对人言的不过化作三两句话而已。

三两句话,便概括了飘零的岁月。

此刻无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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